男子搶劫1元錢被判6年 生不如死逃亡19年終自首

回到獄中的馮起運已放棄了自殺的念頭。

　　海口網4月28日消息??20年前，他利用床單撕成的布條翻過了河南省周口監獄的大墻，亡命天涯。19年后，顛沛流離的逃亡生涯讓他過早地雙鬢染霜，兩手空空，凄涼難耐。他想到了自殺，在父親的苦苦哀求下，他最終選擇了自首。馮起運用19年的逃亡生涯講述了一個簡單道理：逃到天涯總是囚。

　　為1元錢被判刑

　　冒險越獄

　　今年41歲的馮起運出生在河南省遂平縣沈寨鄉的一個貧寒農家，母親性格懦弱，父親脾氣暴躁。“在我的記憶里，父母常年都在吵架，家里什么都沒有。”馮起運說。缺乏家庭溫暖和良好的教育，加之經常挨餓，馮起運養成了偷瓜摸棗的壞毛病。

　　1989年12月，天氣寒冷，剛滿18歲的馮起運仍然身著單衣。為了給自己添身絨衣，他大白天操起一把螺絲刀來到西平縣某村，撬開了一戶農家的門鎖，翻箱倒柜找到一元多錢。由于太緊張，主人回家推門的聲音他都沒聽見，被房主抱住雙臂抓個正著。掙扎中，馮起運打傷了房主。由此，犯罪性質從盜竊變為入室搶劫，被西平縣人民法院判處有期徒刑6年。“為一元多錢被判了6年刑，我覺得很虧。”馮起運說。

　　1990年1月，馮起運被押送到河南省周口監獄一監區楊莊分監區服刑。和當時其他農場型監獄一樣，這里戒備等級低、警力緊缺，沒有高墻電網和武警看押，犯人勞動改造主要是野外農業勞動。

　　那時，監獄條件艱苦，夏季天氣炎熱，有時獄警就帶著犯人睡在大院的水泥地上。1991年7月19日夜晚，獄警帶著犯人在水泥地上睡覺時，馮起運悄悄將床單撕成布條，搓成一條六七米長的布繩，借助布繩像壁虎一樣攀過墻，倉皇越獄。

　　19年隱姓埋名難回首

　　越獄后，馮起運向西倉皇逃去。他不敢走大路，只敢沿著路邊的玉米地西行。在后來的日子里，馮起運很長時間都穿得破破爛爛，渾身泥垢。“這樣才不會有人正眼看你。”馮起運解釋。

　　馮起運靠撿垃圾賣錢為生，后來輾轉來到南陽市郊區，干起了收破爛的行當。由于害怕警察和治安人員盤問，夏天他睡在玉米地里，冬天睡在廢棄的瓜棚里，只有在雨雪天，他才肯花錢住一回大車店。多年來，也有熱心人多次給他介紹媳婦，馮起運也感受過愛情的甜蜜，但到了最后，他因為害怕人家姑娘一旦要求結婚登記就露餡兒了，于是只好倉皇辭工，不告而別。馮起運就這樣錯過了幾個好姑娘。

　　19年來，馮起運輾轉在河南、湖北、陜西、山西四省偏僻的礦山、農村或建筑工地，以撿破爛、修鍋底、做建筑小工為生，淘過金，也挖過煤。1993年，他在武漢一家建筑工地做了半年小工，因為太累辭工時，包工頭只給了50元錢，并稱馮起運半年的工錢剛好把伙食費抵了。馮起運不敢到勞動部門求助，“我孤身一人，又是逃犯身份，受了欺侮從不敢討個說法。”

　　馮起運也有過發達的“機會”。一位金礦老板見他老實肯干，技術也行，就讓他回老家找工人來淘金，并承諾“保證虧不了你”。馮起運很動心，但一想到如果回到老家，逃犯身份就會暴露，只好作罷。淘金老板后來和一名四川農民合作，后來那個人發了大財。馮起運只能蒙起被子痛哭流涕。

　　馮起運空有志氣，而逃犯身份讓他始終放不開手腳。他不敢到技校學技術、不敢做生意、不敢進工廠應聘，只能輾轉打零工，自然沒有機會發財，更不用說出人頭地。他依然兩手空空。

　　生不如死不如自首

　　“逃亡19年，我一輩子都耽誤了！”馮起運說，“19年來，我從不敢和別人交朋友，也不敢和人喝酒，害怕一不小心暴露了身份。”他最害怕的是過春節，每個在外討生活的人都要回家和親人團聚，只有自己貓在工棚里喝悶酒，喝多后常常痛哭流涕，忍不住以頭撞墻，“馮起運，你為什么要逃？你這輩子要白過了！”

　　從逃脫的那天起，馮起運的身份已讓他沒有了積極向上的機會，沒有了談情說愛娶妻生子的資格。如果當初不選擇逃亡，服完4年余刑后，他仍然可以憑著自己的能力去闖出一片天地，可自己卻把人生最好的19年用來逃亡，這是何等的悲哀？

　　馮起運想到了自殺。他綁了條麻繩決定上吊，然而麻繩斷了，摔在地上的他猛然想起，他已20年沒見到父母了，他對家鄉產生了強烈的眷戀。“就是自殺，也得回老家去死。”2010年7月13日，馮起運回到了家鄉。19年的逃亡讓他忘記了鄉音，村里沒有一個人認識他。白發蒼蒼的父親看了他半天，問：“同志，你找誰？”馮起運“撲通”跪下：“爹，不孝兒起運回來看你了！”老人一下子驚呆了，不敢相信這是真的：“兒子，爹娘想著你早已不在人世了。”

　　馮起運說，自首的念頭并非是一天形成的。2008年，他以朋友的名義咨詢時，一位律師告訴他：“除了回獄自首，別無他法。”并非如獄友當初說的，“逃犯只要過了一定期限，政府就不追究了。”

　　2010年7月16日，在父親的陪同下，馮起運趕到周口監獄投案自首。“警察夸獎我的自首之舉，說要向檢察院、法院如實說明情況，從輕發落。警察說，出獄時我才40歲出頭，一切可以從頭再來！”馮起運說，“現在我渾身輕松，摘掉了19年的假面具，終于能以本來面目見人了。從表面看來，越獄讓我的身體得到了短暫的自由，但生活用19年的光陰懲罰了我，剝奪了我夢想的愛情、親情、友情和一切機遇，無邊的孤獨和驚恐時刻伴隨著我，叫我生不如死。”(鄒志遠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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